读书笔记| 庆历四年秋-皇城与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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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

皇城与边城

“庆历四年”是每一个上过初中的中国人都不会陌生的年份。一提到这几个字，我总会下意识地反应出来“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这样一个并不出奇的朝廷任命因为一篇散文而名垂千古，或许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滕子京的真名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贬，但记住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记住了范仲淹身处的时代，一个繁华的时代，一个悲悯的时代，一个皇城与边城都平庸无趣又精彩纷呈的时代。

一曲新词酒一杯
宋朝，特别是北宋，是知识分子的美好时代，所以不乏历史学者对其赞誉有加。最著名的就是陈寅恪先生的评价：“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年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西方史学家汤因比甚至还表示如果有选择，他最愿意活在中国的宋朝。

这个从来没有对中国实现过真正统一的国家，这个被历代史学家称之为“积贫积弱”的国家，这个从五代乱世中艰难走出的国家，最害怕的其实就是兵乱，是军阀混战的割据局面，所以一开始整个宋朝就对和平与繁荣充满了向往和期许。

禁军将领出身的太祖皇帝深知军阀都不是好东西，要追求繁荣稳定的江山社稷还得重用文人士大夫。所以太祖皇帝在立国之初就表示：“本朝与士大夫共天下”，但是怎么个共法呢？说白了，就是高官厚禄的各种待遇外加宽容开放的政治环境。

于是宋代的士子们不缺钱也不缺位置，大把大把的才华不为生活所困、不为权势所扰，那就诗酒唱和、从心所欲吧，于是宋朝开启了中国历史上难得的消费时代。高收入高消费必然导致经济的高增长，各种产业纷纷兴起，经济基础空前发达，于是，作为政治和经济体现的文化也因此非一般的昌明。

庆历四年正好处在北宋历史的中间，五代十国的硝烟已经远去，变法党争的高潮还没有到来，尽管《东京梦华录》和《清明上河图》熙熙攘攘的东京开封府还要再等上几十年，但基本的商事制度和城市格局在仁宗朝已经奠定。

既然士子们有钱又有才，饭馆、酒家、勾栏、瓦肆之中就少不了文人雅士们的诗酒唱和。《庆历四年秋》一开始就是大诗人苏舜钦用单位的小金库请一帮文人喝酒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在当时的东京想必是司空见惯的，毕竟就连当时的宰相晏殊之所以能名垂后世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伟大的政治作为，而是因为才高八斗的诗词文章。所以在他的倡导带动甚至身体力行之下，宋代的文学，特别是宋词成为了中国文学史上继唐诗之后的又一民族品牌。

这倒不是说宋朝人不写诗，恰恰相反，要证明文人士大夫的功底还是要靠诗来说话。历来公认的观点就是唐诗重“意”，宋诗尚“理”。诗作为感性的文学体裁，自然应该是以意趣为先，奈何唐人已经把诗中意趣写尽了，宋朝的士大夫想通过斯文儒雅的诗来证明自己，就只好在理趣上大做文章，而作为才子的真性情便流露在了更适合歌女传唱的词里了。

其实词在宋朝以前不仅存在，甚至还挺流行。温庭筠、李后主都可以算得上一代词人。但是，词作为坊间歌唱的文学体裁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一直到了宋朝，或者说到了仁宗朝，晏殊位极人臣，大家一看，宰相大人都谙于此道，那么上有所好，下必从之。于是开启了以晏殊为代表的小令和以柳永为代表的慢词发扬光大的时代。

有了词，就有了歌。今天大家都知道，流行歌曲唱的都是男欢女爱，宋朝人也是人，听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唱着爱情故事，谁还想去拎着刀剑砍人呢？

一个时代的风气，往往就在当时的流行歌曲中展露端倪。只不过文人士大夫雅致，唱的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市井小民俗一点，唱的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甚至连边疆地区也不落后，宋夏前线也有故事，唱的是“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理征衣。尊前只恐伤郎意，阁泪汪汪不敢垂。”

这样的社会风气下，读书人感性的一面被充分地开发了出来，后来以文坛领袖、散文中坚甚至唐宋八大家之一名世的欧阳修早年也是风流倜傥的文学青年，以至于一辈子都没能逃脱“帷幕不修”的批评。所谓“帷幕不修”，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生活作风不好。考进士的时候，就因为艳词太过有名让朝廷不放心。当了官之后，又被诬陷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有染，后来好不容易进入了宰执行列，当上了参知政事，又被弹劾与儿媳妇有不正当关系，一辈子也没当上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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